第三十章盼相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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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葙子與雲澤先後從落下雲頭。青葙子道：“若岐鳴山能恢覆靈氣，打敗洪荒的機會就大了很多。”
明瑞回頭，招呼雲澤：“澤兄，快走吧。據說失落已久的盤古斧最後出現的地方便是這附近。咱們早些去找，說不定事情就有轉機。”
雲澤平淡地點頭，走在最前面。沈默如往常。明瑞與青葙子互相看了看，千言萬語湧到嘴邊，終是一個字也沒說。
看著雲澤的背影，明瑞突然喚他：“澤兄，阿鴻給我送了信。”
雲澤沒有任何停下步子的意思，青葙子趕了兩步，道：“阿鴻說他一直在打探。最近得了消息，知秋還，還活著。”
“我知道她活著。”雲澤平平靜靜地說：“無論什麽境遇，她都能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阿鴻與綠裳逃離了，沒曾想阿惜卻是永遠地留在九幽界。阿鴻嚎啕了幾天幾夜，綠裳也陪著哭，終是哭不回妹妹的性命。
青葙子嘆氣：“走吧。知秋也在幫凡人躲避妖魔，說不定這次會遇到她。”
是麽？雲澤不抱希望地搖搖頭。自從岐鳴山一別，她再也沒有出現。就算消息飄進耳裏，都是只言片語。她殺了妖，殺了魔，救了許多人的命。她教人修煉，幫人建村，最後又默默離開。
所有的，都是關於她在拼命做著什麽。唯一一句，從她口中說出的話是——
“我在贖罪。”
明瑞擔憂地拉了拉雲澤：“澤兄，你，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，快走。”雲澤擡頭看漸暗的天色，“晚上妖魔法力大增，咱們快些找地方休息。”
三位神君駕雲往西而去。此時此刻，在他們正前方，數十裏外的山下，人們正在加緊收拾被妖魔洗劫一空的家園。
而阮知秋正在其中一間屋子躺著養傷。
村子裏多是普通的凡人，也有未成仙的修道者。有位姓鄧的，是修行了三百餘年的地仙，普通的小妖小魔拿他無奈何。只是，五六天前，一群妖魔來村裏掠奪，為首的是三個魔仙。重壓之下，等仙人被打傷，村民被抓走了十來個。這危急時分，途徑此地的阮知秋出手相救，殺了兩個魔仙。在村民的協助下，趕跑了其他妖魔。阮知秋一個不慎，在救人時被殺回頭的妖魔偷襲，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。
村民們執意挽留，阮知秋裝作沒事的模樣一直推脫，被鄧仙人看出已經受傷。村民們不由分說，強按著阮知秋躺到村裏最好的床上，鄧夫人親自照看。
望著她慈祥的臉，阮知秋仿佛看到了師娘，心一軟便同意了。
這間屋子原本是夫人獨生女的閨房。少女被妖魔擄走後，再也沒回來。阮知秋恍惚覺得，夫人真是把自己當做女兒照料。
“鄧夫人，村裏八個方位都施了法嗎？”阮知秋不停追問。
夫人圓胖白凈的臉堆滿笑:“都弄好了。夫君一個勁兒地誇你，若不是你殺了那兩個魔仙，取了內丹，今次施了法，應當能掩蓋久些。”
阮知秋還想再追問，被鄧夫人按在床上:“你呀，現在什麽都不用管，好生歇著。”
“可是，夫人，我現在，我……”
鄧夫人打斷她:“好好好，你說什麽，老婆子我都聽。不過啊，眼下你得好好休息。”夫人細心地掖了掖被角，又叮囑幾句，才離開房間
她本想趁鄧夫人不留神便脫身離開村子，但阮知秋真是累得很了，眼睛一閉，果真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又一次夢見鳳君。她握住自己的手，冰冰涼地，仿佛凍了萬年的冰。她說:“阿桐，是我對不住你。你要恨我生生世世，我亦無怨。”
“阿桐，求你去尋書。天庭不肯尋找無道，怕浪費時間。我的卦是不會錯的。《無道》中，定有解決的辦法。”
“阿桐，我將僅存的修為贈你。你再修煉幾載，定能脫去凡骨，名登仙箓。是我的贖罪。”
當時，她是怎麽說的？是冷嘲熱諷不肯受之，還是勸鳳君好生養傷？她只知道，醒來時，鳳君已經故去，自己多了萬年的修為。
這場劫難，難道不是自己造成的嗎？所有的苦難，都是因為自己想要報覆。無數人的性命，被洪荒和他手下妖魔收割。這些，都是她，因為她……
阮知秋忽地醒來，像溺水之人猛地從水中竄出，大口喘息不止。額頭、鬢邊全是涔涔冷汗。過了好一陣，她才平息下來，扶著床頭，跌跌撞撞奔到桌邊。
手剛握上茶杯，鄧仙人的大嗓門隔著木板傳來，模模糊糊地，仿佛正對著什麽人誇獎自己。
“那姑娘法力無邊，比我這老頭子高深多了。要不是為了救老頭子，小姑娘也不會受傷。”
阮知秋心一熱。她只說了自己姓阮，雖沒人把她和當初大鬧天庭的小女子想在一起，但她不敢說。
“是嗎？”
淡淡兩字，如驚雷一般劈在頭上。
雲澤，他怎麽來了？
阮知秋掉頭就跑，打開窗，縱身躍出。剛剛將窗扇合攏，門便被推開了。所有動作一氣呵成，仿佛曾經排演千遍萬遍。
見房中空空蕩蕩，鄧仙人一怔：“咦，小姑娘人呢？”
鄧仙人連忙問夫人：“阮姑娘呢？不是讓你……”話未說完，領口一緊，脖子被鉗住。方才還斯文有禮的神君大人滿臉急迫：“她姓阮？”
“是，是的……”鄧仙人呼吸不暢，圓臉通紅，“阮姑娘。”
雲澤撒手放開，從窗戶跳出。窗外視野通透，一覽無餘的青山田野，雲色藹藹。田間勞作的、檐下繡花的，俱是陌生的面孔。
是她，是她，她就在這裏。雲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閃到村子最高處，居高臨下地查看，目光一點點地，從東到西，從南到北，每個角落也不落下。
沒有她。
雲澤低低一笑。阿秋，既然上天讓你我在此相逢，你還想躲嗎？
“鄧老，小仙有一事相求。”雲澤對鄧仙人起手。
鄧仙人嚇了一跳:“使不得，神君有事只管吩咐，小仙一定照辦。”
雲澤道:“我等發現，妖魔會偷偷潛入村子，播撒妖術，暗中吸人精魄。我見村裏人都十分康健，不過謹防萬一，還是檢查一番的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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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瑞回頭，招呼雲澤：“澤兄，快走吧。據說失落已久的盤古斧最後出現的地方便是這附近。咱們早些去找，說不定事情就有轉機。”
雲澤平淡地點頭，走在最前面。沈默如往常。明瑞與青葙子互相看了看，千言萬語湧到嘴邊，終是一個字也沒說。
看著雲澤的背影，明瑞突然喚他：“澤兄，阿鴻給我送了信。”
雲澤沒有任何停下步子的意思，青葙子趕了兩步，道：“阿鴻說他一直在打探。最近得了消息，知秋還，還活著。”
“我知道她活著。”雲澤平平靜靜地說：“無論什麽境遇，她都能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阿鴻與綠裳逃離了，沒曾想阿惜卻是永遠地留在九幽界。阿鴻嚎啕了幾天幾夜，綠裳也陪著哭，終是哭不回妹妹的性命。
青葙子嘆氣：“走吧。知秋也在幫凡人躲避妖魔，說不定這次會遇到她。”
是麽？雲澤不抱希望地搖搖頭。自從岐鳴山一別，她再也沒有出現。就算消息飄進耳裏，都是只言片語。她殺了妖，殺了魔，救了許多人的命。她教人修煉，幫人建村，最後又默默離開。
所有的，都是關於她在拼命做著什麽。唯一一句，從她口中說出的話是——
“我在贖罪。”
明瑞擔憂地拉了拉雲澤：“澤兄，你，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，快走。”雲澤擡頭看漸暗的天色，“晚上妖魔法力大增，咱們快些找地方休息。”
三位神君駕雲往西而去。此時此刻，在他們正前方，數十裏外的山下，人們正在加緊收拾被妖魔洗劫一空的家園。
而阮知秋正在其中一間屋子躺著養傷。
村子裏多是普通的凡人，也有未成仙的修道者。有位姓鄧的，是修行了三百餘年的地仙，普通的小妖小魔拿他無奈何。只是，五六天前，一群妖魔來村裏掠奪，為首的是三個魔仙。重壓之下，等仙人被打傷，村民被抓走了十來個。這危急時分，途徑此地的阮知秋出手相救，殺了兩個魔仙。在村民的協助下，趕跑了其他妖魔。阮知秋一個不慎，在救人時被殺回頭的妖魔偷襲，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。
村民們執意挽留，阮知秋裝作沒事的模樣一直推脫，被鄧仙人看出已經受傷。村民們不由分說，強按著阮知秋躺到村裏最好的床上，鄧夫人親自照看。
望著她慈祥的臉，阮知秋仿佛看到了師娘，心一軟便同意了。
這間屋子原本是夫人獨生女的閨房。少女被妖魔擄走後，再也沒回來。阮知秋恍惚覺得，夫人真是把自己當做女兒照料。
“鄧夫人，村裏八個方位都施了法嗎？”阮知秋不停追問。
夫人圓胖白凈的臉堆滿笑:“都弄好了。夫君一個勁兒地誇你，若不是你殺了那兩個魔仙，取了內丹，今次施了法，應當能掩蓋久些。”
阮知秋還想再追問，被鄧夫人按在床上:“你呀，現在什麽都不用管，好生歇著。”
“可是，夫人，我現在，我……”
鄧夫人打斷她:“好好好，你說什麽，老婆子我都聽。不過啊，眼下你得好好休息。”夫人細心地掖了掖被角，又叮囑幾句，才離開房間
她本想趁鄧夫人不留神便脫身離開村子，但阮知秋真是累得很了，眼睛一閉，果真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又一次夢見鳳君。她握住自己的手，冰冰涼地，仿佛凍了萬年的冰。她說:“阿桐，是我對不住你。你要恨我生生世世，我亦無怨。”
“阿桐，求你去尋書。天庭不肯尋找無道，怕浪費時間。我的卦是不會錯的。《無道》中，定有解決的辦法。”
“阿桐，我將僅存的修為贈你。你再修煉幾載，定能脫去凡骨，名登仙箓。是我的贖罪。”
當時，她是怎麽說的？是冷嘲熱諷不肯受之，還是勸鳳君好生養傷？她只知道，醒來時，鳳君已經故去，自己多了萬年的修為。
這場劫難，難道不是自己造成的嗎？所有的苦難，都是因為自己想要報覆。無數人的性命，被洪荒和他手下妖魔收割。這些，都是她，因為她……
阮知秋忽地醒來，像溺水之人猛地從水中竄出，大口喘息不止。額頭、鬢邊全是涔涔冷汗。過了好一陣，她才平息下來，扶著床頭，跌跌撞撞奔到桌邊。
手剛握上茶杯，鄧仙人的大嗓門隔著木板傳來，模模糊糊地，仿佛正對著什麽人誇獎自己。
“那姑娘法力無邊，比我這老頭子高深多了。要不是為了救老頭子，小姑娘也不會受傷。”
阮知秋心一熱。她只說了自己姓阮，雖沒人把她和當初大鬧天庭的小女子想在一起，但她不敢說。
“是嗎？”
淡淡兩字，如驚雷一般劈在頭上。
雲澤，他怎麽來了？
阮知秋掉頭就跑，打開窗，縱身躍出。剛剛將窗扇合攏，門便被推開了。所有動作一氣呵成，仿佛曾經排演千遍萬遍。
見房中空空蕩蕩，鄧仙人一怔：“咦，小姑娘人呢？”
鄧仙人連忙問夫人：“阮姑娘呢？不是讓你……”話未說完，領口一緊，脖子被鉗住。方才還斯文有禮的神君大人滿臉急迫：“她姓阮？”
“是，是的……”鄧仙人呼吸不暢，圓臉通紅，“阮姑娘。”
雲澤撒手放開，從窗戶跳出。窗外視野通透，一覽無餘的青山田野，雲色藹藹。田間勞作的、檐下繡花的，俱是陌生的面孔。
是她，是她，她就在這裏。雲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閃到村子最高處，居高臨下地查看，目光一點點地，從東到西，從南到北，每個角落也不落下。
沒有她。
雲澤低低一笑。阿秋，既然上天讓你我在此相逢，你還想躲嗎？
“鄧老，小仙有一事相求。”雲澤對鄧仙人起手。
鄧仙人嚇了一跳:“使不得，神君有事只管吩咐，小仙一定照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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